大师与陶艺|丰塔纳Lucio Fontana(二)
2023-06-2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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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rocifisso,1950-1955

 

 

编者按:陶瓷是世界的语言,“中国白”国际陶瓷艺术大奖赛关注当下世界陶瓷艺术的创作状态与文明互动,当我们去回溯泥土缘何成为艺术家表达个性的材料时,往往会看到现代艺术以来的“星星之火”,看到现代艺术家对异质材料与异质文明的融合与再造。

 

丰塔纳(Lucio Fontana)是战后意大利杰出的前卫艺术家,空间主义的创始人,他曾言“我不想画画。我想打开空间……在宇宙中创造一个新的维度纽带,因为它不断地扩展到图片的限制平面之外。”他打破了绘画与雕塑的界限,尝试构建新的空间维度。

 

丰塔纳也是较早接触陶瓷的前卫艺术家之一,他的代表作“空间主义”(Concetti Spaziale)系列的第一批作品便是在粘土中实现的。丰塔纳的陶瓷作品可以分为两个阶段:一是20世纪30年代至50年代,以“巴洛克”式的抽象陶瓷雕塑为主,第二个阶段是空间主义宣言发表后的Concetti Spaziale系列等作品,本期我们分享他的第二阶段的陶瓷作品:

 

 

 

1939年底,丰塔纳回到阿根廷,开始在罗萨里奥(Rosario)的艺术学院教授雕塑。1942年转任教于布宜诺斯艾利斯美术学院,1946年他与布列斯特 (Jorge Rornero Brest)等人共同创办了“阿尔塔米拉艺术学院”继续他艺术理念的传播。来到南美,在教学中,他思考的时间增多,慢慢孕育出自己的艺术理论——“空间主义”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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丰塔纳创作中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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Waiting Athlete,1932年

《巴洛克椅子》,1946年

 

1946年,围绕在丰塔纳身边的学生与年轻艺术家,撰写了《白色宣言》(White Manifesto),这被认为是“空间主义”运动的第一份宣言。宣言中称“所有人类关系活动的变换,使我们正在放弃已知的艺术形式,并开始发展一种以时间和空间的统一为基础的艺术……新的艺术形式将从自然中获取元素……存在、自然、物质是完美统一的,它们都在时间和空间中发展……”,他们在尝试觉察时空中的物、艺术与媒介的关系。同是在这一年,空间概念“Concetto Spaziale”一词首次出现在丰塔纳的作品标题中,此后“Concetto Spaziale”成为一个核心概念,伴随他的大部分作品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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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patial Concept,  1958

Concetto spaziale, Attese,  1960

 

之后1948年至1950年,他们又发表了《第二次空间主义宣言》《空间运动准则之建议》。强调要打破传统艺术的形式,让“画面脱离框架”,脱离出“玻璃柜中的雕塑”,利用科技资源与当下新媒介创造出新的艺术形式,如灯光、影像、声音等电子媒介的手段(丰塔纳后期有关于灯光艺术的探索)。两次宣言也正式确认丰塔纳为“空间主义”的创始人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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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patial Environment,1948-1949年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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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patial Environment with Neon Light,1967

 

1947年,丰塔纳回到意大利定居米兰,他再次开启陶瓷的创作。创作有《战斗 1947》《十字架 1948》《小丑 1949》《天使 1949》《空间观念 1949》《空间观念 1950》《美杜莎 1948-54》等一系列作品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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丰塔纳在米兰的工作室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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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战斗》,陶瓷雕塑,1947年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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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《天使》,陶瓷雕塑,1949年

(意大利米兰纪念墓园)

 

以上作品,最突出的观感是“支离破碎的身体”,1930年代作品的那种体量感进一步被削弱,而扭曲、撕裂甚至爆炸感的身体则被进一步加强。这或许直接的来源于二战后丰塔纳看到的“废墟”,是真实的废墟也是内心的废墟——面对现实的苦难,二战后的人们如何重建我们自己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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丰塔纳在战后的米兰,1947年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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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eramica spaziale,1949年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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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cultura spaziale,1947年

 

这些作品中有欲望、苦难、荒诞、撕裂与救赎的线索,如从《战斗》到《天使》,从《丑角》到《十字架》。丑角》中体现的是挣扎求生与无以复加的生命荒诞感,《十字架》中则是无法逃脱的苦难与探寻救赎的可能。人们像是从泥潭里攀爬而出,十字架也像是从️教堂的废墟里寻得,它们都是对身体与神圣的再审视。一点一点地捏塑,激烈的运动、凹凸交替的形状以及碎片化的形象交织在一起,悲怆就这样漫溢出来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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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丑角》,1949年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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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rocifisso,1948

 

当“支离破碎的身体”不足以表达悲怆的情感时,丰塔纳对形态做了“形而上”的思考与更加纯粹的一击。1955年后,他要击穿画面,穿透身体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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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oncetto spazialeAttese, 1964年

 

艺术出现明显的转向,更多地以“Concetto spaziale”系列去创作,以鲜明的“穿刺、孔洞与割痕”的艺术语言闻名艺术界。他把“支离破碎的身体”缝合藏匿起来,变成一张纸、一块泥、一条光线,然后在画面与泥土中穿孔,这像是打开了另外一个空间的维度。丰塔纳也做了“形而上”的架构:不再是绘画、雕塑或是陶瓷,而是孔洞、光、时间和空间的叙事,是欲望、生命、死亡与神圣的叙事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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丰塔纳的工作室,1962

Painting gold oil on canvas

 

丰塔纳的艺术思想与他同期的法国哲学家巴塔耶(Georges Bataille)有相似性,都有关于欲望、性、生命、死亡与神圣的描述与表达,都对古典的宗教与艺术有所怀疑。他们要打破宗教的善恶区隔与艺术媒介的强调,回到身体与生命的体验中去,他们都有着一种强力的冲动与否定性,是神圣世界和世俗世界在同时奋力的较量。巴塔耶曾说“世界被弃置而去,人被恐惧和狂喜、悲哀和快乐、害怕和诱惑所强烈地充斥,紧接着就是完全地耗尽,他全神贯注于‘毁灭’这一瞬间事实”。这样的描述很像丰塔纳的《十字架》,而巴塔耶否定主体性的思想与丰塔纳的空间概念也有相通处,“人在战栗中受到了深深的吸引,摆脱了自我意识,变成某种悬浮的空洞状态,这是一个‘空白’的自我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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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rocifisso,1950–1955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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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rocifissione,1955–1960年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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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rocifisso,1955–1957

 

对自我的否定,以及对空间的想象源自丰塔关于当时宇宙探索的新发现。当人类世界的伦理道德与尊严在战争被颠覆破坏的时候,人类也在以科技的手段在探索星空。1946年从火箭上拍摄了第一张地球黑白照片,1957年首颗人造卫星一号卫星进入太空,1961年东方一号飞船人类首次进入太空……这些颠覆性的视角刺激了丰塔纳的创作,他在创作中加入了自然与星空的想象。丰塔纳在访谈中曾说:“我创造了一个无限的维度,一个与宇宙相对应的新维度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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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张来自太空的照片,1946年

 

在“Concetto spaziale”系列与“Buchi - Holes”系列的陶艺创作中,丰塔纳有几种形态展开,一是一块泥的刀痕穿透,二是泥球的裂开,还包括泥板泥柱的穿孔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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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oncetto SpazialeNATURA,1959-1960年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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Untitled,1958年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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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oncetto spazialeNatura,1959年

 

整体看丰塔纳的陶艺作品是更基于生命浑元(圆球或是平面)的创作,它隐喻着一种生命的起始与孕育,刀割与穿孔则是生命开启与欲望的探视,如一画开天般地进入一个新的世界。它可以是人类的生存世界,也可以是星空的未知世界,在这样的世界里,搏斗、破碎、战争、扭曲与悲怆都远去了。丰塔纳说自己的作品是“无限的、不可思议的东西、具象表现的结束,‘无’的开始”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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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oncetto spaziale,1961–1962年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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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uchi - Holes系列作品

 

一块泥,划开一个世界。中国白也期待更多艺术家感知泥土的无限,无界,一个“‘无’的开始”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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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oncetto SpazialeNATURA,1959-1960年